被擠爆的武康大樓,不想再當網(wǎng)紅

新生活方式研究院2024-04-28 08:06

新生活方式研究院/文 武康大樓原名諾曼底公寓,外形酷似巨型輪船。圖源:圖蟲創(chuàng)意

在王勇的記憶里,小時候同班同學最羨慕他的,就是可以到武康大樓坐電梯。那時候的電梯還配了“電梯司機”,外人不得隨意搭乘。

王勇出生于1969年,從小住在武康大樓。如果把他的童年剪成一部電影,那絕大部分鏡頭都與這幢大樓有關。比如他回憶中最愉快的一個片段,就是每逢中午下課或傍晚時分,順著樓梯和走廊回家,途中能聞到各種各樣的香味,因為每家每戶的廚房都朝著樓梯。

再比如站在西面看,佇立在五岔路口的武康大樓酷似一艘劈波斬浪的大輪船。王勇有個同學住在100號室,正好是“船頭”的位置,所以他們在這位同學家里模仿過“船長”,開著這艘“船”往前走。

有一回,王勇和小伙伴們真圓了這個夢。大概是在小學二三年級時,某日上海發(fā)大水,底下仿佛一片汪洋大海,武康大樓就變得像真的船一樣。

這些私密而久遠的居民感受,或許是當下圍著武康大樓拍照的游客鮮少知曉的,但作家陳丹燕和媒體人陳保平搜集了許多。十年前,這對夫妻在街道政府的支持下,陸續(xù)走訪了幾十位像王勇一樣愿意講出自己故事的居民,整理了一部口述史。

《蚌殼與珍珠》是著名作家陳保平、陳丹燕夫婦的作品。

起初,這本書的名字就叫《住在武康大樓》,武康大樓一樓書店就有賣。但陳丹燕慢慢發(fā)現(xiàn),盡管外面每天人山人海,但很少人會買這本書。它在武康大樓的銷量,甚至不如放在其他書店。

陳丹燕感到奇怪:大家既然這么熱衷于仰望這棟大樓,為什么對房子的內(nèi)部和居住的人卻興致寥寥?我和陳丹燕與陳保平聊了聊這棟游客最愛打卡的網(wǎng)紅大樓。

在這本口述史籌備之初,網(wǎng)紅尚未到來,流量尚未沖刷這幢古老的大樓。

直到有一天,陳丹燕從淮海中路遠遠望向武康路的拐角處,發(fā)現(xiàn)有很多人圍在武康大樓外面,下意識地跟陳保平說:“哦喲!火災了?!?/p>

她想著,上海只有在發(fā)生火災的時候,才會那么多人跑出來。結(jié)果到那才發(fā)現(xiàn),原來是游客在跟武康大樓合影。很多女孩子甚至拉上了旅行箱,當街換成旗袍或和大樓氣質(zhì)相符的裙子。

一開始,陳丹燕對這一切感到驚奇。在她的印象中,武康大樓只是一棟歷史悠久、造型好看的老公寓,表面像蜘蛛網(wǎng)一樣,空調(diào)機安得密密麻麻。除了本地人,似乎沒什么外省人知道它。

但就在成書這十年間,武康大樓突然躥紅為“文青宇宙中心”,最夸張時,3天內(nèi)來了40萬人。大樓的外貌也改變了,統(tǒng)一安裝了空調(diào)架,四周凌亂的空架電線也被埋入地下,讓大樓在天空下一覽無余,疏朗干凈。

武康大樓網(wǎng)紅化后,居民和游客之間難免發(fā)生沖突。有的游客會用長焦鏡頭“偷窺”武康大樓的陽臺和窗戶,所以很多住戶會在窗前放盆花,或者長期拉上窗簾遮擋。

一些居住于此的老人家也對“當街換衣服”的行為感到生氣。陳丹燕曾看到一個老太太對一個穿吊帶衫的姑娘說“不是每件事情你都可以在馬路上做的”,說完就走,留下小姑娘呆在原地。

武康大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圍在武康大樓外面的又是什么人?陳丹燕畢業(yè)后的第一份職業(yè)就是記者,所以她在采訪居民之外,還做了一個關于游客的田野調(diào)查。

她發(fā)現(xiàn),大部分外地游客坐高鐵過來,第一站就直奔武康大樓,第二站才是外灘。這些圍觀者傾向于體驗都市生活方式——看完武康大樓,買個冰淇淋或喝杯咖啡,拍好看的照片,成為淺嘗輒止的“停留30分鐘、消費100塊”的過客。

還有一些年輕人,小時候父母到外灘留影,但他們自覺比父母更富裕、更有文化,所以就到武康大樓這種能夠展示上海都市生活的地方,顯得自己更像一個有文化的游客。

游客們對這種時尚經(jīng)濟趨之若鶩,但絕大部分人都不了解武康大樓的人文歷史,也不好奇這座大樓曾住過什么人,發(fā)生過什么風云故事。

而陳丹燕和陳保平想要做的,就是把這段歷史置于顯微鏡之下,仔細端詳其真實模樣。

走近武康大樓,陳丹燕像是回到了她嬉戲游樂的童年。

小時候,陳丹燕和家人住在武康大樓所在的街道。這個街區(qū)的光線、氣味乃至每個窗戶的大小和形狀,她閉著眼睛都能描繪出來。

武康大樓底下的理發(fā)廳叫“紫羅蘭”,陳丹燕媽媽日常去燙發(fā)的地方叫“紅玫瑰”,與“紫羅蘭”就像姐妹店,只相隔了兩三個街口。

念小學的時候,陳丹燕還在武康大樓附近的一個小學排練合唱。她至今仍記得武康路上一棟漂亮的南歐式小洋房,有一種“暗藏殺機的浪漫”,小格子的玻璃門里面掛著白色的針織窗紗,還有一個被常春藤爬滿的半圓陽臺。一位朋友曾指著它說:“那是羅密歐要爬的陽臺?!?/p>

1994年,冬天的羅密歐與朱麗葉陽臺佇立在武康路街邊。圖源:陳丹燕

陳保平對武康大樓的記憶跟妻子不太一樣。他今年71歲了。在他的印象中,這幢大樓從前并不出名。在他的少年時代,上海最為人敬仰的建筑是24層的國際飯店,“大家只說抬頭看國際飯店,帽子會掉下來?!?/p>

和武康大樓一樣,國際飯店也是鄔達克設計的,但那時候的鄔達克寂寂無名,也鮮有人知道這位匈牙利建筑師是個出逃的戰(zhàn)俘。1914年,21歲的鄔達克作為炮兵軍官加入奧匈帝國的軍隊,兩年后不幸被俄羅斯軍隊抓獲。一直到1918年流亡到上海,他才在一家美國建筑事務所工作,從此開啟他與魔都的一段奇緣,陸續(xù)設計了超過100幢聞名海外的建筑。

只是鄔達克不曾料到,武康大樓在建成后的一百年間,像一本巨大的集郵本般收集了來自世界各地、不同階層的人。其中不僅有作家、藝術家、醫(yī)生、大學教授、企業(yè)總裁、公司職工,還有不少電影界名人,包括王人美、趙丹、孫道臨、王文娟等等,呈現(xiàn)了一系列豐富的世界性樣本。

張霞和亞當是一對住在武康大樓的作家夫妻,分別是俄羅斯人和美國人,當時一起來中國研究法租界歷史。圖源:《蚌殼與珍珠》

雖然每個人的身份不同,但當陳保平夫婦跟他們聊起往事時,發(fā)現(xiàn)很多居民都有共同的回憶。比如幾乎所有受訪者都會提到宋慶齡故居,他們在陽臺或窗內(nèi)就能看到對面的花園和花匠,也記得當年毛澤東和周恩來到上海探望宋慶齡時,淮海路晚上就會熄燈,汽車直接拐進大門。

很多居民提到,上世紀六七十年代,人們的生活條件還比較艱苦,武康大樓的居民也得在陽臺養(yǎng)雞,因為那時候雞蛋緊缺,價格也貴,所以幾乎家家戶戶都養(yǎng)。那時候在一樓還有紅衛(wèi)兵守著,他們總在大樓里溜達,甚至三更半夜“登門造訪”,不少住戶受到?jīng)_擊。

許寶英奶奶是1959入住的居民。她回憶道,剛?cè)胱〔痪?,有一只雞突然飛到對面宋慶齡的花園去了,幸好工作人員把它送了回來。

很多居民家從窗戶就能看到宋慶齡故居。圖源:《蚌殼與珍珠》

還有一只雞飛到樓下,因為分量太重摔昏了,醒來后直接跑進了紫羅蘭理發(fā)廳。一開始,理發(fā)店的人謊稱沒看見,許寶英堅持說“你們這樣不行,這不是吃白食了嗎”,對方才把雞拿了出來。

在這百年間,一些居民已經(jīng)搬離這里了,和他們?nèi)〉寐?lián)系就要費九牛二虎之力。陳保平印象最深的,是曾住在602室的沈亞明,他們大費周章找了各種線索,才找到她在美國的郵件地址。

沈亞明一家在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前夕搬進武康大樓,住了30多年。她的父親沈仲章是劉半農(nóng)的學生。當時的北平被日本人侵入后,沈仲章曾冒著生命危險翻墻進入北大文科研究院,搶救出了一萬余枚“居延漢簡”國寶。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沈仲章只身去少數(shù)民族地區(qū)采風,從地方語言、戲曲、民族音樂到宗教音樂,錄了不少一手音響資料,在武康大樓的家里做了個錄音棚。這是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上海第一家私人錄音棚,而他做這些事不要名分、不計報酬,用他自己的話說:“一有名分地位,就麻煩了,我就不能做事了”。

這些故事幾十年不為人知。在陳保平看來,這些居民的敘述就像是打開了手電筒,本來歷史有很多黑暗、模糊的地方,突然就被照亮了。

1985年沈家合家歡照片。圖源:《蚌殼與珍珠》

深入武康大樓內(nèi)部,除了拾獲一籮筐歷史碎片,還會看到一百年前西方白領的“樣板房”。

據(jù)《上海法租界史》記載,武康大樓恰好坐落于法租界與公共租界的邊界,建筑目的主要是為解決增多的僑民,包括法租界管理官員的居住問題,所以整棟大樓室內(nèi)都是按西方高級白領的生活方式來設計的。

林江鴻在1954年入住武康大樓,退休前是住房保障和房屋管理局職員。他說,這棟氣勢恢宏的大樓竣工于1925年,工期前后只有一年。

保存至今的武康大樓設計圖紙。圖源:《蚌殼與珍珠》

如果放在今天,或許不少人會懷疑這是豆腐渣工程??晌淇荡髽遣粌H外表美輪美奐,內(nèi)里也像被精心雕琢過的藝術品。比如所有窗框上都有一層氈,關窗時就不會發(fā)出“嘭嘭”的聲音;各家各戶都有暖氣,甚至走廊也有,沒有暖氣的,也會設個壁爐。

最典型的是,從前每家門后都裝有一個可折疊的燙衣板,方便西裝革履的職場人可以每天熨衣服和領帶。

最初,陳丹燕對武康大樓的戶型有很多疑問。比如很多房子只有一間大房間,既是臥室又是客廳,顯然是給沒有孩子的年輕人住的,像個高級宿舍。一位住戶甚至因為房間太小,只能讓女兒睡在衣櫥頂上,為她做一個欄桿。

后來在口述史采訪中,一位叫童明的租客啟發(fā)了陳丹燕:武康大樓本就是為在城市漂泊的人設計的。童明是東南大學建筑學院教授,在武康大樓一樓開了家公益畫廊。他說,傳統(tǒng)家庭更多是四代同堂,吃喝拉撒都在封閉的院落里。但武康大樓是一種城市生活的表達,是為小家庭和單身人士準備的。人們白天外出上班,不需要一天到晚維持柴米油鹽的生活。

這正好對應了彼時的上海歷史。20世紀20年代末,上海逐漸從一個碼頭城市向現(xiàn)代主義都市進化。但西方高級白領的生活,必然會有一系列輔助空間和設施。比如,一樓的后樓是仆傭房,保姆并不住在主人家中,只是每天來上班,負責清潔和做飯。一些屋子還有專門的廚房入口,這樣客人就看不見工作中的保姆和傭人。

這意味著,武康大樓內(nèi)部必定存在社會分層。武康大樓的汽車間,曾住過無數(shù)傭人、汽車司機、燒鍋爐的工人和清潔工。直到1949年之后,汽車間才正式改成住房,陸續(xù)住進了100多位居民,但基本都是跟主樓住戶階層不一樣的普通百姓。

《蚌殼與珍珠》是著名作家陳保平、陳丹燕夫婦的作品。

如果說武康大樓的內(nèi)部藏著時代前進的秘密,那大樓底下的小商鋪就是一窺上海傳統(tǒng)生活樣貌的窗口。

作為上海第一座外廊式公寓大樓,武康大樓的商鋪都隱藏在一個連著一個的拱形門洞中。它們支撐著樓內(nèi)居民的日常需求,也是最直觀的社會文化縮影。

大樓剛落成時,這里有面包房、咖啡館、洗染店、藥店,主要服務于樓內(nèi)的高級白領?,F(xiàn)代生活方式在這里迅速發(fā)酵,住戶甚至可以叫面包送上樓,就像今天的外賣。

商鋪中最著名的,是始建于1936年的紫羅蘭美發(fā)廳。在武康路住了半個世紀的巴金屢次在日記中提到它。比如《巴金全集》第二十六卷中提到,“三十日(陰、雨)八點三刻前起。十點去武康路郵局寄書,到紫羅蘭理發(fā)廳理發(fā),等了將近一小時。十一點三刻散步回家?!笨梢姰敃r紫羅蘭生意之火爆。

紫羅蘭也是居民提及最多的商鋪,據(jù)說蔣經(jīng)國也在這里理過發(fā)。1926年出生的黃淑芬是訪談者中最早住進這棟樓的,她還記得自己結(jié)婚時就是在那里做的發(fā)型,她的媽媽也常常到紫羅蘭燙發(fā)。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一些咖啡店、洗染店相繼消失,日用品商店陸續(xù)登場,以滿足樓內(nèi)和周圍一般工薪階層的需求。至今,墻上仍能看到未鏟盡的字樣,如“徐匯區(qū)第八糧油商店”“鞋店”等。

進入20世紀90年代,商鋪像走馬燈似的不斷變化著。有些新奇的商品,其他地方?jīng)]有,但在這里可以買到。陳丹燕就常常到武康大樓底下的藥店,幫父親買糖尿病人吃的代糖。

如今,武康大樓的商鋪呈現(xiàn)出消費主義傾向,小資氣息漸濃,整體經(jīng)歷著更快的興衰起落。比如不久前,開了多年的“大隱書局”宣布,由于租約到期,書店將于1月8日關門。不少作家和文化界人士為此扼腕嘆息。后來相關部門出手相助,書店才起死回生。

陳保平對這些變遷有自己的見解。在他看來,“大隱書局”的重生當然是好事,但書店最重要的是要有書卷氣,現(xiàn)在許多書店開得過于時尚,重裝修設計,輕內(nèi)容特色,缺乏讀書人喜歡的氣息。

從前他去歐洲看書展,發(fā)現(xiàn)許多書店的設計簡樸,但每一家都有自己的內(nèi)容特色——有介紹世界旅行的,有研究城市發(fā)展歷史的,有賣各種老地圖的,進去可以隨便翻書。印象特別深的,是泰晤士河邊一長排的舊書攤,不同年代、各種版本的書無所不有。他覺得,如果“大隱書局”總能找到其他書店找不到的書,“大隱”會更名副其實。

他知道,如今武康大樓賣得最好的是昂貴的冰淇淋,但他個人最喜歡的還是童明主持的“UNO”畫廊,經(jīng)常有一些個性化的小型展覽、講座、資料片放映等。盡管常常賠錢,童明卻一直堅持著,因此畫廊也在一眾商鋪中顯得卓爾不群。

為了整理這部口述史,陳保平夫婦前后花了五六年時間。到了后面,他們越發(fā)有緊迫感,因為這里的居民,大多也和武康大樓一樣徐徐老矣。

在口述史推進過程中,有幾位在采訪計劃里的老人都住在了醫(yī)院里。其中一位姓邵的老先生在武康大樓住得最久,大樓開工時他只有7歲。大家一直在等他恢復健康,最后還是沒等到。他在2016年剛滿100歲時去世了。

著名的越劇演員王文娟,在接受訪談時也已經(jīng)九十多歲了,隨后在2021年辭世。

王文娟家中擺放的夫婦舊照。圖源:《蚌殼與珍珠》

因此,有讀者把這本書稱為老年版《繁花》。盡管同樣見證了歷史巨輪的一段航行,但這些故事中沒有光怪陸離的舞廳、風興云蒸的股票,幾乎都是平凡的人們和真實粗糲的生活切面。

是不是每一個劇烈發(fā)展的城市,都應該留下一份類似的居民口述史?2023年10月,深圳《晶報》總編輯胡洪俠在看了《蚌殼與珍珠》后,與陳保平、陳丹燕進行了一次對談,聊到深圳和上海兩座大都市之間的比照。

在胡洪俠看來,深圳的問題和上海正好相反:上海是房子在,老人卻正在離開;深圳是人還在,房子卻一批批倒下。

胡洪俠提到,1992年他剛來深圳工作,單位就租在一棟二十層的“蘭光大廈”。但在二十余年后的某天,他忽然發(fā)現(xiàn)找不著蘭光大廈,原來它早就已經(jīng)被爆破拆除了。

胡洪俠一問,才知道如此嶄新的大廈被炸掉,是因為要蓋一個六十層的新樓。蘭光大廈不只是他一個人的回憶。當年深圳股市剛興起時,大廈里有一個著名的證券公司——華夏證券,很多人在那兒圓了一夜暴富的美夢。

胡洪俠還曾住在當時號稱中國最大的臨時住宅區(qū)——深圳黃木崗又一村,那個地方曾住過幾十萬來闖深圳的人,但如今也沒有了,變成了綠草如茵的筆架山公園。

對深圳人來說,人們記憶尚在,但急劇擴張的城市讓很多建筑消失了。建筑是故事的容器,房子沒了,找人就像大海撈針,記憶可能很快會被個人或社會認知篡改。

因此,趁著人和樓都還在,搶救居民記憶非常重要。也許只有在公眾的微觀歷史中,才能直觀看到時代的巨變給具體的人帶來了什么。

相比之下,武康大樓是幸運的,因為上海市曾頒布64條“永不拓寬的街道”法令,要求保留歷史路形,連棵樹都不能拔,窨井蓋的尺寸都不能換。

如今,武康大樓這艘歷經(jīng)百年風雨的船,永遠停泊在了這個五岔路口。陽臺上每一朵枯萎又盛放的花,既是歷史的印記,也有關于未來的征兆。

而每天來打卡的成百上千的年輕人,看到的都只是“蚌殼”;被忽視的居民生命史,才是真正的“珍珠”,是百年上海滄海桑田的見證。要讀透上海這座城市,看見這段漫長而豐厚的歷史和鮮活的人,僅僅在武康大樓前找一個好看的角度、拍下美照是不夠的,還要找到進入真實人生和歷史的裂口,才能看見更震撼的圖景。

“蚌殼是不斷被海浪沖刷的,但珍珠是磨礪出來的。希望所有人都能看到這個被沖刷、被磨礪的過程?!标惐F秸f。

參考資料:

[1]《蚌殼與珍珠:上海武康大樓居民口述》,陳保平、陳丹燕著,人民文學出版社,2023-04

[2]《上海的風花雪月》,陳丹燕,上海文藝出版社,2020-08


作者:花瓢白

排版:李秋慧

運營:李靖越

監(jiān)制:羅?嶼

版權與免責:以上作品(包括文、圖、音視頻)版權歸發(fā)布者【新生活方式研究院】所有。本App為發(fā)布者提供信息發(fā)布平臺服務,不代表經(jīng)觀的觀點和構成投資等建議

熱新聞

電子刊物

點擊進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