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濟觀察網(wǎng) 王義偉/文 國人熟知的社交軟件抖音,在美國叫做TikTok。
2017年8月,抖音母公司字節(jié)跳動用10億美元收購了美國本土短視頻分享網(wǎng)站Musical.ly。2018年1月,字節(jié)跳動和Musical.ly聯(lián)手推出了抖音的美版產(chǎn)品TikTok。
然后,TikTok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橫掃美國市場。現(xiàn)如今,TikTok在美國有1.7億用戶,有700萬小企業(yè)受益于這個平臺。美國人口有3.359億,也就是說,抖音入駐美國6年多,得到了一半美國人認可。
從經(jīng)濟的角度說,這是一個10億美元起家的商業(yè)神話。
從政治的角度說,這是中美兩個大國控制與反控制的較量。
這樣的較量,已經(jīng)進行了兩次。
換言之,抖音在美國兩次渡劫,目前正在渡第二次劫。
第一次較量(渡劫)是2020年8月。
彼時特朗普正信心滿滿地開展競選活動,意圖連任美國總統(tǒng)。
是TikTok給特朗普當頭澆了一盆冷水。
按照計劃,2020年6月20日,特朗普要在俄克拉荷馬州圖爾薩市舉行競選集會。聚會舉行的4天前,6月16日,一位反對特朗普的選民在TikTok上發(fā)起倡議,建議大家先去搶票,然后不去參加,讓擁有1.9萬座位的場地空空如也。“大伙覺得這主意怎么樣?”這位選民問。結果,這個倡議獲得了超過200萬點贊和大量轉發(fā),成千上萬的TikTok用戶在社交媒體上秀出了自己搶到的集會門票,并表示不會參加。
4天之后,特朗普的競選集會上座率不到33%。
這是特朗普第一次領教TikTok的厲害,此前他對這款來自中國的社交軟件所知不多,也沒在意,或者說,有點瞧不起。
這一次,他不但在意了,還震怒了。
一個多月后,2020年8月6日,特朗普簽署了一份行政令,宣布45天之后禁止任何美國個人及企業(yè)與TikTok母公司字節(jié)跳動進行任何交易。
對于這項禁令,特朗普的政治對手西格爾評論說:“這是特朗普政府對中國在科技領域崛起這一事實的低劣回擊。”
中國這邊,很多人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特朗普的行政令只是一個開始,接下來,如果操作不當,抖音有可能落入美國之手。
特朗普的禁令還沒有生效,中國官方出手了。
2020年8月28日,商務部、科技部聯(lián)合發(fā)布了調(diào)整后的《中國禁止出口限制出口技術目錄》,其中在限制出口部分,明確列出了兩項:(1)人工智能交互界面技術(包括語音識別技術,麥克風陣列技術,語音喚醒技術,交互理解技術等);(2)基于數(shù)據(jù)分析的個性化信息推送服務技術。
雖然中國政府沒有解釋,但是業(yè)界普遍認為,上述兩項技術和抖音密切相關。也就是說,如果字節(jié)跳動想要將TikTok拱手讓給美國,必須到省級商務主管部門申請技術出口許可,獲得批準后方可對外進行實質性談判,簽訂技術出口合同。
這等于是一堵墻(長城)立在了字節(jié)跳動的前面,擋住了美國可能伸出的手。
3年半后,這只手還是伸了出來(二次渡劫)。
當?shù)貢r間2024年3月13日,專門針對TikTok的《保護美國人免受外國對手控制應用程序侵害法》(Protecting Americans From Foreign Adversary Controlled Applications Act)在美國眾議院進行表決,結果352票贊成,65票反對,法案被通過。
該法案要求字節(jié)跳動剝離對TikTok的控制權,否則TikTok就會在美國遭到封禁。
按照美國的立法程序,該法案將提交美國參議院,如果參議院批準了,再提交給美國總統(tǒng)審批。
美國總統(tǒng)拜登已經(jīng)表態(tài),如果法案在參議院通過,他將批準這個法案,使之成為法律。
這一次,TikTok真的危險了嗎?
有三種可能:
第一,參議院沒有通過,TikTok逃過一劫。
第二,參議院通過了,拜登簽署了,TikTok難逃一劫。
第三,雖然參議院通過了,但時間在美國大選之后,特朗普贏得美國大選。特朗普已經(jīng)表態(tài),他反對這個法案。但是,特朗普這個人善變。所在,如果這個法案最后送到了特朗普面前,TikTok能否逃過一劫,難說。
在筆者看來,僅從商業(yè)和技術的角度看,如果該法案被通過了,對中美兩國而言,是雙輸。中國政府不可能批準字節(jié)跳動向美國出口相關技術,落入美國人手中的TikTok在技術被閹割的背景下,只能邊走邊摸索自己的技術發(fā)展路徑。這種美國技術路徑和字節(jié)跳動在全球范圍內(nèi)的技術路徑是不兼容的,無法向世界其他地方擴張,加上其他社交媒體(比如臉書、推特)的擠壓,TikTok最終可能會煙消云散。
那么,TikTok能逃過這一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