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博時空 作者 王童等 聽，“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唐，白居易，《琵琶行》），這是清脆的琵琶聲，嘈嘈聲切切聲互為交錯，就像珠串掉落玉盤；

聽，“昆山玉碎鳳凰叫，芙蓉泣露香蘭笑”（唐，李賀，《李憑箜篌引》），那是動聽的箜篌聲，樂聲清脆動聽得就像昆侖山美玉擊碎、鳳凰鳴叫；

聽，“昵昵兒女語，恩怨相爾汝”（唐，韓愈，《聽穎師彈琴》），是琴師正在輕撫古琴，聲音猶如一對親昵的小兒女輕言細語，卿卿我我，兩個俏冤家暗敘哀曲。

鳳鳴九霄，龍吟九天，音樂有著獨特的魅力?！抖Y記·樂記》是這樣定義音樂的：“凡音之起，由人心生也。人心之動，物使之然也，感於物而動，故形於聲。聲相應(yīng)，故生變，變成方，謂之音。比音而樂之，及干戚、羽旄，謂之樂。”音樂，是在人類還沒有產(chǎn)生語言時，利用聲音的強弱發(fā)音；是隨著人類勞動的發(fā)展，產(chǎn)生的有節(jié)奏的號子聲、互相傳遞信號的呼喊；是人們敲打器具慶賀收獲，是祭祀禮樂，是《詩經(jīng)》，是簫、笛、瑟、琴、塤、笙……

斗轉(zhuǎn)星移，昔日那美妙的樂曲、宏大的祭祀場景，已封存于歷史的長河之中；昔日文人雅士把酒言歡、載歌載舞的盛筵，今人也難以親睹；而唐三彩上的小“樂隊”、載歌載舞的《韓熙載夜宴圖》、新石器時代陶器上的舞者，都留下了古代樂舞的真實印記，甚至讓我們看到已經(jīng)失傳的唐代“軟舞”。讓我們來聆聽文物的聲音，品味穿越千年的華夏之樂。

1．曾侯乙編鐘

戰(zhàn)國 現(xiàn)藏湖北省博物館

戰(zhàn)國曾侯乙編鐘是戰(zhàn)國早期曾國國君的一套大型禮樂重器，它的出土改寫了世界音樂史，代表了中國先秦禮樂文明最高成就。早在夏商周時期，古代先賢就通過制禮作樂，形成了一套頗為完善的禮樂制度，并推廣為道德倫理上的禮樂教化，用以維護社會秩序上的人倫和諧。禮和樂相輔相成，構(gòu)成了一個完整有序的社會政治文化制度。

曾侯乙編鐘也是至今世界上已發(fā)現(xiàn)的最雄偉、最龐大的樂器，被譽為古代世界的“第八大奇跡”。有關(guān)部門曾對曾侯乙墓出土的成套編鐘進行調(diào)音，結(jié)果表明戰(zhàn)國時代已具有完整的十二樂音體系，打破了過去認為十二律是古希臘傳來的說法。

此套編鐘共計六十五件，分三層八組懸掛在鐘架上。上層3組為鈕鐘，19件，立柱是圓木；中層3組為甬鐘，33件，分短枚、無枚、長枚三式；下層為兩組大型長枚甬鐘，12件，另有大镈鐘（楚惠王舍章在曾侯乙死時贈）1件。中、下兩層的立柱，每層都為三個銅質(zhì)佩劍武士。鐘架可以拆裝。鐘筍、鐘鉤、鐘體共有銘文3755字，內(nèi)容有編號、銘記、標音及樂律。編鐘出土時，在近旁還有六個丁字形彩繪木槌和兩根彩繪木棒，是用來敲鐘和撞鐘的。

最大鐘是下層1組1鐘，通高153.4厘米，重達203.6公斤。最小鐘是上層3組1鐘，通高20.4厘米，重僅2.4公斤。這套編鐘發(fā)音最低是C2音，最高是D7音（音樂表示法是C及D音），頻率范圍約自65至2330赫茲之間，共有五個八度音程（即五個倍頻程）之多，這是已知古代民族樂器中，音域最寬，最為完整的特大型定調(diào)樂器。

編鐘正面的下半部，是發(fā)音的主要振動部位，稱為鼓。鼓的中央下方，是鳴鐘的敲擊處，在這里打出的音，頻率最低，音量最大，又居于鼓的中央，此音稱為“中鼓音”。

這套編鐘是目前同類出土樂器中已知數(shù)量最多、規(guī)模最大、音域最寬、音律較準、保存較好的樂器，它成組成套，是我國十二樂音體系中最早具有半音音階關(guān)系的一套完整的特大型定調(diào)樂器。它表明早在2400多年以前，我國的音樂水平在當時世界上是較高的。

曾侯乙編鐘音樂性能良好，音域?qū)拸V，音調(diào)準確，音色優(yōu)美，具有“一鐘雙音”的特點，即一個鐘能夠演奏兩種不同的樂音，因此一套完整的編鐘就可以演奏很多不同的樂曲。

曾侯乙編鐘之所以能成為樂鐘，關(guān)鍵在于它恰當?shù)剡\用了合金材料，在科學配比的基礎(chǔ)上，采用了“復(fù)合陶范”鑄造技術(shù)、鉛錫為模料的熔模法，加上鐘壁厚度的合理設(shè)計、鼓部鐘腔內(nèi)的音脊設(shè)置和爐火純青的熱處理技術(shù)，使鑄件形成“合瓦形”，產(chǎn)生雙音區(qū)，構(gòu)成“共振腔”，從而對其所在的振動區(qū)起到負載作用，達到加速高頻的衰減，有助于編鐘進入穩(wěn)態(tài)振動。除了“一鐘雙音”，曾侯乙編鐘七音齊備，并且具有12個半音，這跟12平均律是一個概念。鋼琴有七個八度，曾侯乙編鐘有五個半八度，音律很寬廣。

從樂律學上而言，曾侯乙編鐘有五大成就。第一，確定了中國七聲音階的使用。由于過去所知的先秦史料中并沒有發(fā)現(xiàn)“變宮”一詞，以致人們長期以來認為我國后世之七聲音階是隨著佛教的傳入從國外傳來的，但曾侯乙編鐘銘文中有“變宮”、“變徵”的音名及其出土后的實際演奏，使人們確知中國當時已采用七聲音階了。

第二，“曾三度生律法”的創(chuàng)立。結(jié)合曾侯乙編鐘銘文記載與編鐘實際演奏效果，可以證明曾侯乙編鐘生律法是以中國傳統(tǒng)的“管子五度相生法”，即“三分損益法”為基礎(chǔ)，兼采用“純律三度生律法”。也就是說，以五度為框架，采用五度相生律；以三度為樞紐，采用純律，以三度相生法作為五度相生法的補充的一種前所未知的生律法。

第三，十二律的形成。曾侯乙編鐘銘文及湖北江陵雨臺山出土楚國律管銘文證實，楚國有自己的十二律律名體系，它以新鐘、獸鐘、穆鐘、呂鐘（姑洗）、坪皇和文王為六律（陽律），而以比這六律各低一律（半音）的濁律為六呂（陰律）。曾侯乙編鐘揭示的曾國十二律名中的六個陽律，全部沿用了宗周的傳統(tǒng)名稱。六呂（陰律）的名稱除濁姑洗一律的命名顯然仿自楚律外，其余五個濁律直接取用楚律名。它把周律的六律與楚律的六呂融為一體，構(gòu)成了曾律十二律名體系。從中可以看出，此時中國已經(jīng)有了陽聲六律和陰聲六呂的陰陽概念。

第四，“以弦定律”的確認。先秦時期，定律法到底是“以弦定律”還是“以管定律”，一直未有定論。此前，學界大多認為是“以管定律”，而曾侯乙編鐘銘文則為“以弦定律”提供了證據(jù)。

第五，十二階名體系與旋宮轉(zhuǎn)調(diào)能力。曾侯乙編鐘階名是以傳統(tǒng)五音中除角以外的宮、商、徵、羽四個階名為主，加上變化音名的宮角、商角、徵角、羽角及宮曾、商曾、徵曾、羽曾所組成。這是一種具有獨特形態(tài)的階名體系，它以傳統(tǒng)的五音為主體，以三度關(guān)系為紐帶，構(gòu)成十二音位體系，包含了完整的半音階，從而可以在不少音律上比較靈活地進行旋宮轉(zhuǎn)調(diào)。

2．吳“永安三年”款青釉堆塑谷倉罐

三國吳 現(xiàn)藏南京博物院

谷倉罐是漢晉時期浙江青瓷最具有代表性的器型之一，故宮的這件谷倉罐就充分展現(xiàn)了1700多年前江南吳地的莊園場景。

五罐下有三層崇樓，樓兩側(cè)各立一亭闕，門口蹲伏著守衛(wèi)的小犬，闕下有八位侍仆各執(zhí)不同的樂器，正聚精會神地演奏樂曲。這些彈奏樂器和載歌載舞的樂俑們，有吹簫的，有彈琴的，有唱快板的，有玩雜耍鼻子頂球的。這些樂俑穿戴相同，彈奏和歌舞的姿態(tài)既投入又專業(yè)，可能為一支專職樂隊。

這幾個樂俑形象塑造非常高超，雖然簡單地劃出五官，卻維妙維肖，每個人的表情都不相同，不僅表現(xiàn)出外部動作，也表現(xiàn)出生動的樂感與豐富的內(nèi)心世界。

3．唐陶駱駝載樂舞三彩俑

唐 現(xiàn)藏中國國家博物館

唐代陶駱駝載樂舞三彩俑既是唐代文化藝術(shù)、制作工藝發(fā)達昌盛的重要物證，也見證了絲綢之路上的交流與融合。唐代陶駱駝載樂舞三彩俑駱駝頭高58.4厘米、首尾長43.4厘米，舞俑高25.1厘米。

在一峰鋪著花毯的駱駝背上，塑有5位胡人樂俑，中間一個胡人在跳舞，左右兩側(cè)各坐著兩個，神情專注地演奏胡樂。左面一人彈奏琵琶、一人吹觱篥，右面兩人擊鼓。四人戴著襆頭，身著翻領(lǐng)半袖大衣，腳蹬皮靴。站立在四人中間的是一人髯須濃密、眼睛圓睜、穿翻領(lǐng)綠袍的胡俑，右手前抬，右臂舞袖低垂，嘴正張開，似在合樂而舞并伴以歌唱。它表現(xiàn)的是流行于唐代開元（713年—741年）、天寶時期（742年—756年）的“胡部新聲”，即胡漢文化融合后的新舞樂。唐代陶駱駝載樂舞三彩俑駱駝和樂舞俑獨立塑成，然后組裝，復(fù)雜又嚴謹。

該三彩俑表現(xiàn)的是一個由西域胡人組成的在長安城巡回演出的小型樂隊，也長安百戲中的一個雜技節(jié)目。唐代，在長安城的東市和西市都有專門的百戲班子，他們除自主演出外，也可讓人們花錢雇演。比如，唐玄宗曾“召兩市雜戲以娛貴妃”，足以見得大唐盛世下的歌舞升平。

駱駝載樂節(jié)目集雜技和馬戲于一體，雙峰駱駝身高一般2米左右，負載力可以達到250公斤，馱載5個成年男子需訓練有素。5位藝人在駝背沒有圍欄的平臺上載歌載舞，展現(xiàn)了高難度技藝。唐代陶駱駝載樂舞三彩俑胡樂、胡舞的題材新穎，飽含著濃郁的異域情調(diào)，別有一番趣味。

4．唐三彩駱駝載樂俑

唐 現(xiàn)藏陜西歷史博物館

唐三彩駱駝載樂俑高58厘米，長43厘米，施藍、綠、黃等單色釉。駱駝昂首直立于長方形座上，張口嘶鳴狀。駝背鋪有帶花邊圓形墊子，其上搭一平臺，用刻花毯子覆蓋，其上有七個男樂俑盤腿朝外坐于平臺四周，頭戴軟巾，身穿圓領(lǐng)窄袖長衣，皆盤腿坐于駱背的毯上，分別手持笙、琵琶、排簫、拍板、箜篌、笛、蕭正在演奏，在男伎樂俑中間立一體態(tài)豐腴載歌載舞的女樂伎俑，頭微微上仰，面龐豐潤，梳烏蠻髻，身著白底藍花的長裙，右手舉到胸前、左臂下垂，作歌舞狀。

這件駱駝載樂俑表現(xiàn)了一個以駝代步、歌唱而來的巡回樂團，有主唱、有伴奏。整體造型新穎，器形碩大，駱駝健壯，人物表情豐富，形象逼真，陶塑藝術(shù)精湛。

三彩駱駝載樂俑所示七種樂器中的琵琶、箜篌等都由西域傳來，但舞樂者均是穿著漢人衣冠?？脊艑W家根據(jù)這些特點，指出這組舞樂俑的形象有別于胡舞，應(yīng)是盛行于開元、天寶時的“胡部新聲”，它有別于純粹的胡舞，傳自河西少數(shù)民族地區(qū)。在唐代，西域的西涼、高昌、龜茲、疏勒等地民族音樂已十分成熟，經(jīng)改造傳入長安后，立即受到人們喜愛。唐玄宗開元二十四年（736年）“升胡部于堂上”，后又專門下詔，令“道調(diào)、法曲與胡部新聲合作”，胡部新聲在長安風靡一時。

5．顧閎中《韓熙載夜宴圖》卷

五代 現(xiàn)藏北京故宮博物院

《韓熙載夜宴圖》描繪了官員韓熙載家設(shè)夜宴載歌行樂的場面。此畫繪寫的是一次完整的韓府夜宴過程，即琵琶演奏、觀舞、宴間休息、清吹、歡送賓客五段場景。整幅作品線條遒勁流暢，工整精細，構(gòu)圖富有想象力。

第一段：琵琶獨奏。描繪的是韓熙載與到訪的賓客們正聚精會神的傾聽演奏琵琶的場景?？梢钥闯鲅葑嘀?，屋內(nèi)經(jīng)過一場動蕩，畫家著重表現(xiàn)地則是彈奏已經(jīng)開始，全場空氣凝注的一瞬間。在這一段中，每一個人物的精神和視線，都集中在彈琵琶的女子身上。從人們斂聲屏氣的癡迷神情中，仿佛可以聽到了從彈奏琵琶的纖手間，流淌出的一串串美妙而清脆的音符。

第二段：六幺獨舞。描繪的是韓熙載站在紅漆羯鼓旁，兩手抑揚地敲鼓。韓熙載右手舉起鼓捶，使人感覺仿佛這二捶敲下去就能聽見鼓的聲音似的。五代時期南唐官員郎粲側(cè)身斜靠在椅子上，一邊可以照顧到韓擊鼓，一邊可以欣賞王屋山的舞技。畫中還有一位青年在打板，應(yīng)是韓熙載的門生舒雅。這位姑娘跳的是六幺（綠腰）舞，只見身著天藍色長袖舞衣的她，側(cè)頭低眉，微微抬起的右腳正要踏下去，配合著背后的雙手，正要從下而上向兩邊分開，表情極盡含蓄嫵媚。六幺舞又稱綠腰舞或錄要舞，唐代流行的舞蹈分健舞與軟舞兩大類，六幺舞是當時最流行的軟舞。唐代詩人白居易在《楊柳枝詞》中形容“六幺水調(diào)家家唱”，指出了當時流行的情景，然此舞蹈后來逐漸失傳了。

第三段：宴間小憩。描繪了韓熙載中場休息的場景。旁邊一侍女托來茶點，另一侍女拿著著簫、笛和琵琶，準備這下半場的狂歡。畫中的火燭已燃至一半，也預(yù)示著夜宴時間已經(jīng)過半。經(jīng)過一番擊鼓伴舞，疲憊了的韓熙載套上外袍，在四位家伎的簇擁下躺在內(nèi)室的臥榻上。旁邊的王屋山遞過洗手盆，韓一邊用手指輕輕沾水洗手，一邊和姑娘們交談。

第四段：管樂合奏。該小段人物疏密有致，樂伎們的吹奏動作中，使人感到高亢、豐富的管樂和聲，調(diào)動了觀者的情緒。奏樂的女伎們排成一列，參差婀娜，各有不同的動態(tài)，統(tǒng)一之中顯出變化，似乎畫面中迷漫著清澈悅耳的音樂。連狀元舒雅也加入了奏樂的行列，打起了牙板。

第五段：賓客酬應(yīng)。這一段描繪了宴會結(jié)束，賓客們陸續(xù)離去的場景。韓熙載站在兩組人物的中間，伸出左手呈擺手狀，好像在說“不”字。

畫面的情節(jié)一直圍繞中心人物韓熙載一步步展開，從傾聽演奏，到親自擊鼓，欣賞獨舞，直到宴會結(jié)束的各個場面。

6．新石器時代馬家窯文化彩陶舞蹈紋盆

新石器時代 現(xiàn)藏中國國家博物館

彩陶舞蹈紋盆于盆內(nèi)施彩，繪有三組舞蹈圖。每組5人，共15個人并肩攜手，連臂踏歌，一般認為該盆內(nèi)側(cè)的舞蹈圖真實生動地再現(xiàn)了當時先民們在重大活動時群舞的熱烈場面，展現(xiàn)了當時人們的生活狀態(tài)，讓世人看到了五千年前遠古先民樂舞的直觀形象。對于這一活動的具體內(nèi)涵，研究者有著不同的解釋，有人認為跳舞是為了慶祝狩獵，也有人認為這是一種圖騰舞蹈等等。

舞蹈萌芽于人類幼年時期，是人類最早用以傳情達意的藝術(shù)形態(tài)之一。觀察盆內(nèi)圖案可以看到，圖中舞者全部身體面向一側(cè)，舞姿柔美，腳步輕盈且整齊劃一，雙腿交錯舞動，手腳配合有致。過往研究多認為盆內(nèi)舞蹈是踏歌而舞，也有學者指出這是一種原始社會普遍流行的圓圈舞，與當下西南民族保留的踏鍋莊類似。

總體來看，舞蹈紋被巧妙地繪于水盆之內(nèi)，當盆內(nèi)盛水之后，彷佛就能看見幾千年前地先民在湖邊水旁翩翩起舞的畫面。陶器雖然無聲，也無法留住當時的舞蹈旋律與人聲喝彩。但從彩陶舞蹈紋盆中生動的舞蹈圖案，舞蹈者手腳的律動中我們都能感受到當時的舞蹈旋律，圖案雖未呈現(xiàn)樂器，但也可從中看出原始先民已經(jīng)開始探索聲音、節(jié)奏和旋律的美妙，享受音樂并用其充實生活。

7．戰(zhàn)國彩繪樂舞圖鴛鴦形漆盒

戰(zhàn)國 現(xiàn)藏湖北省博物館

《撞鐘擊磬圖》

《建鼓舞圖》（排版時把圖片調(diào)正）

漆盒腹部最開闊、最顯眼的地方繪制有兩幅樂舞圖。盡管每幅畫只有20多平方厘米，但卻將龐大壯觀的樂舞場面惟妙惟肖地表現(xiàn)出來，著實令人驚嘆。

其中一幅為《撞鐘擊磬圖》，畫面正中央繪有兩層柱架，上面一層用繩子懸掛兩個甬鐘，下面一層懸掛兩個磬，一個鳥首人身者，手持鐘棒背向撞擊編鐘。另一幅為《建鼓舞圖》，以獸為鼓座的建鼓立于中央，鼓的右側(cè)是一個帶著鳥形冠的人，雙手各持一個鼓槌，似乎正在奮力擊鼓；左側(cè)是一個戴冠佩劍的武士，隨著鼓點翩翩起舞。

編鐘由青銅鑄成，興起于周朝，盛于春秋戰(zhàn)國直至秦漢，由若干個大小不同的鐘編成一組或幾組有次序地懸掛在木架上，有9枚一組、13枚一組等。編磬用石或玉制作，從春秋發(fā)展到戰(zhàn)國時期，進入高峰期，到漢代逐漸走向衰落，由一組音調(diào)高低不同的石制或玉制的磬懸掛在木架上，有25枚一組，41枚一組等。

戰(zhàn)國之后，與建鼓演奏相關(guān)的圖像資料在畫像石、畫像磚中較為常見，但是關(guān)于編鐘、編磬演奏的圖像資料則十分罕見。漆盒上用鐘棒演奏編鐘的方法，讓2000多年前演奏的場景鮮活再現(xiàn)，為后人想象曾侯乙編鐘演奏提供了依據(jù)。

8．舞馬銜杯仿皮囊式銀壺

唐 現(xiàn)藏陜西歷史博物館

壺身中央裝飾了一匹突出于壺面的、金色的、奇異的馬。這匹馬身軀健碩，長鬃披頸，前肢蹦直，后肢彎曲下蹲，口中叼著一只酒杯，其上揚的馬尾和頸部飄動的綬帶顯示出十足的動感。據(jù)考證，這是一匹正在舞蹈的馬。

唐玄宗李隆基愛好舞馬，《明皇雜錄》和《舊唐書·音樂志》都有記載，其中《明皇雜錄》有文字寫到：“玄宗嘗命教舞馬，四百蹄各為左右，分為部，目為某家寵，某家驕。時塞外亦有善馬來貢者，上俾之教習，無不曲盡其妙。因命衣以文繡，絡(luò)以金銀，飾其鬃鬣，間雜珠玉，其曲謂之‘傾杯樂’者數(shù)十回，奮首鼓尾，縱橫應(yīng)節(jié)，又施三層板床，乘馬而上，旋轉(zhuǎn)如飛。或命壯士舉一榻，馬舞于榻上。樂工數(shù)人立左右前后，皆衣淡黃衫，文玉帶，必求少年而姿貌美秀者。每千秋節(jié)，命舞于勤政樓下?！?/p>

根據(jù)典籍記載，每年八月初，李隆基生日時，舞馬披上錦繡衣服，頸部掛上黃色的金鈴，鬃毛上系著貴重的珠王，按照《傾杯樂》的節(jié)拍，跳舞祝壽，銜杯敬酒。舞馬伴隨著《傾杯樂》翩翩起舞，或飛奔、或伴隨著樂曲踢踏跳舞、或俯身下拜、或飛奔上床板旋轉(zhuǎn)。據(jù)說一次舞馬演出舞到興處，馬兒屈膝向天子祝壽，天子大喜，賜酒給跳舞的馬匹，舞馬以口銜住酒杯，一飲而盡。銀壺上舞馬的造型抓住了銜杯飲酒的瞬間，將歷史的精彩一刻流傳至今。

《傾杯樂》為唐教坊曲名，后用作詞調(diào)名?！皟A杯”為進酒之動作，此曲或源于舞席間所歌勸酒之詞。典范詞作有：北宋·柳永《傾杯樂·皓月初圓》《傾杯樂·禁漏花深》《傾杯·離宴殷勤》《傾杯·凍水消痕》《傾杯·金風淡蕩》《傾杯·鶩落霜洲》等。

圖片 | 王童等

排版 | 小謝

設(shè)計 | 子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