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人解封后最想干什么?

丁文婷2022-05-22 15:21

經濟觀察網(wǎng) 記者 丁文婷 3月28日5時起,上海市宣布,以黃浦江為界分區(qū)分批實施封控,對住宅小區(qū)采取封閉式管理,絕大部分上海人民已經50多天甚至更長時間沒有走出小區(qū),居家的日子里,壓抑著許許多多的渴望。

5月22日起,上??鐓^(qū)公共交通將逐步恢復。6月,上海將進入全面恢復正常生產生活秩序階段。解封在望,上海人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在這場2500多萬人靜止的尾聲,我們和近百位普普通通的上海人聊了聊解封后的“想做想為”。

二孩的媽媽:囤更多食物、藥物和內褲

我是80后,在一個中部省會城市長大,在我小時候,雖然物資不如現(xiàn)在這么豐富,但是小時候家里食物也沒缺過。我們這代人基本上沒有挨過餓,我從沒有囤積東西的習慣,尤其是現(xiàn)在各類生鮮app和外賣都很方便,想吃什么有時候不用半小時就能送到家門口。

但是我母親那一輩的人小時候物資是很短缺的,她不論什么都喜歡多買一些放在家里,而我主張吃新鮮的。剩飯剩菜我寧愿倒掉,家里不用的東西也要“斷舍離”。我們不止一次因此發(fā)生爭執(zhí),我后來就趁她不注意偷偷扔東西,被她發(fā)現(xiàn)了又要和我“干仗”。

但這次封控讓我頭一次感到了物資缺乏的那種恐慌感,我甚至覺得囤積東西的習慣會一直伴隨著我接下來的生活,可能會刻在包括我在內上海人民的血液里吧。有一天連我女兒都緊張地問我,要不要多買點物資放在家里,萬一哪天又被關了,買不到東西呢?

我們全家一共5口人,每日三餐對食物的消耗都挺大的。而且大人隨便吃點、粗糙點無所謂,但是我的大女兒今年要中考,小女兒剛滿5歲,營養(yǎng)要保證。家里有孩子的人都知道,小孩長期關在家里不讓出去,沒有水果零食吃也比較難待得住。

除了食物,另一樣我們意料之外缺乏的東西是內褲。為了大女兒上學,我們在學校邊租了房子,由于那邊小區(qū)臨時通知封閉,我們幾乎是連夜收拾東西回到了自己家里,內褲大部分都被留在了那邊,所以她現(xiàn)在很缺。她和我說解封后第一件事情就是馬上去買內褲。

我發(fā)現(xiàn)這個需求不只是我家有,我身邊很多人都缺內褲,因為這東西很尷尬,團購也沒有,外賣也點不到。我有個朋友,平時大大咧咧一些,她沒想過會這么久買不到內褲,所以還是按照之前的習慣扔掉一些,結果現(xiàn)在沒內褲穿了。她的朋友在淘寶上購買的內褲剛好發(fā)貨了,緊急找快遞改地址送到她家去。我那個朋友感嘆,沒想到有朝一日會需要“內褲救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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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褲“救急”

所以一解封我會趕緊給家里囤上更多物資,從食品到內褲、垃圾袋等日常生活用品,以備“封控之需”。

我的母親也告訴我,她想多囤一些藥物,封閉前,她原本是掛了號去開藥,但因為醫(yī)院臨時封閉被取消了幾次。所以4月中旬我們不得不通過互聯(lián)網(wǎng)醫(yī)院幫她開藥,流程肯定相對慢的,我母親年紀大了,非常焦慮,她每天起來第一件事情就是關注藥到哪了??偸菃栁宜庨_了嗎?送到哪里了?哪天能到?

老年人對缺醫(yī)少藥的恐懼是深入骨髓的。4月初,我們隔壁樓鄰居一位老人突然心臟不舒服,我母親跑過去幫忙,當時老人手腳都在發(fā)抖,應該是之前的毛病犯了,但藥在一年前就沒了。她子女被封在其他小區(qū),出不去,在電話那頭急得直哭。好在物業(yè)經理幫忙在小區(qū)群里找,總算有居民有同款藥,老人這才平安無事。

這件事也給我母親留下了一些心理陰影,她總覺得自己不舒服,她甚至盤點了自己的所有的毛病,說解封以后要直奔醫(yī)院,想辦法多開藥。她在小區(qū)里的老伙伴們也一樣,我曾開玩笑說,可能解封后你們第一件事情不再是相約晚上去菜店里“淘寶”了,而是一起坐公交去醫(yī)院開藥。我知道,她們都害怕生病,害怕斷藥。

照顧32只柯基的店長:想好好睡一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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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廠”基仔們的大合影

為了照顧店里的“基仔”們,我在浦西封控前一天,也就是3月31號晚上趕回了店里,其他大多數(shù)同事的小區(qū)都被提前封控了,所以只有我一個人在店里,包括我們店里的21只柯基在內,最多的時候我一個人照顧了39只狗狗。

我自己也養(yǎng)兩只狗狗,其實日常生活中照顧兩只狗狗已經比較辛苦了,我從沒想過一個人會照顧30多只,我們店里原本有8名員工,專職“鏟屎官”就有4名。

我需要做的事情比較單一和重復,每天要將狗子們分兩批投喂,早晚各一頓。如果是寄養(yǎng)的狗狗,還要按照主人的要求搭配零食和維生素。然后給狗狗們集體做護理,比如擦眼睛、修修腳底毛。

我得花大量時間在打掃衛(wèi)生上。因為我們店鋪有兩層,總共400多平方米的空間,30幾只狗狗的排泄物還是比較多的,打掃完之后,我還會和狗狗們分組游戲,根據(jù)狗子不同的性格去互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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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狗狗們擦眼睛

慶幸的是,我們一直有囤糧的習慣。4月初,我們又通過各種渠道聯(lián)系廠家囤了1000斤狗糧,但那時把狗糧從松江運到長寧,平日60多元的運費已經漲到了2000元。

我自己有街道送的物資,足夠我一個女生吃了,洗澡我就在狗狗洗澡的地方洗。

但是,睡眠問題始終困擾著我,一方面我睡在員工休息室的氣墊床上,店鋪臨街又是二樓,總有很多蚊蟲,而且半夜里有些狗狗總會搞些小破壞,響動我都聽得很清楚。

更大的壓力其實來源于精神層面。每天晚上,我也會刷一會手機看看外面的世界,看到陽性家庭寵物的相關新聞,我會很焦慮,擔心自己萬一感染了,店里的這些狗子們怎么辦?

4月中旬,我得知一家哈士奇的狗咖負責人陽性被拉去方艙了,店里的狗狗沒有人管,在向社會求助,我的焦慮達到了頂峰,有種很絕望的感覺。30多只狗狗都依靠著我。

我每天都很難入睡,可以說睡覺全靠昏迷。每天都要洗很多遍手,噴很多消毒酒精,我的兩只手都紅腫、破皮了。為了做到萬無一失,我有段時間連窗戶都不敢打開。

后來我們陸續(xù)接收了8個陽性家庭的狗狗來店里寄養(yǎng)。我會在群里每天更新狗狗們的狀態(tài),讓它們和主人對話,安慰和鼓勵在方艙里的主人早日康復,接它們回家。

解封之后,我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好好睡一覺。狗子們最想做的事情應該是在草坪上肆意撒歡吧(笑)。雖然我每天也會帶著他們在店里遛彎、瘋跑,但我能感受到他們對外面世界的渴望,經常趴在窗戶上看外面的風景,偶爾有外賣小哥或者車輛經過,它們都會非常好奇地伸出八卦的小腦袋。有些趴窗比較費力的,我就會坐在窗前,一只只抱著小家伙們讓他們輪流把頭探出去“放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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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著狗子放風

我也能體會它們的心情,尤其是一些社交比較好的狗狗是蠻喜歡出去散步的。其實狗子的各種情緒、心思和人類很像,也很喜歡各種美好的事物。草坪上打滾,看看天空,聞外面的氣息,這是它們最期待的事情。

如果說更遠一點的期待,我們原本計劃今年在上海開第二家“基廠”,但這次疫情對我們實體店的沖擊還是蠻大的,不算上其他的,光是房租水電,我們月虧損就在8萬元左右。所以開店的事情也不得不暫時擱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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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長和基仔們

在公司60天的保供人:想進小區(qū)門

解封后我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回家。

3月27號,上海宣布以黃浦江為界對浦東、浦西開展封控的當晚,我正在洗澡,突然接到了好幾個領導的奪命連環(huán)call,嚇得我在洗澡間也趕緊拿手機接起了電話,電話那頭,領導讓我立即收拾好東西,當晚就去公司。之前一周因為形勢嚴峻,我那時才剛結束酒店和公司的閉環(huán)管理。

我家和公司都在浦東。所以接到電話時距離封控也就剩下幾個小時。幾個小時內,包括我在內的幾百名員工從上海各區(qū)趕回了公司,不僅是人,一些機器也要在3月28日凌晨5點浦東封城前全部緊急運送到位,機器單臺就有千斤,因為時間和運力緊急,只能我們幾個工程師趕在凌晨前一趟趟人肉運送機器,大冬天的,我們也大汗淋漓,這才趕在封控前讓機器到位。

為什么一定要保交付?我們公司是上海第一批保供企業(yè),也是汽車廠的上游供應商,一旦停工,會影響到多個一線汽車品牌的批產,整個產業(yè)鏈會受到很大影響。我們主要是生產車的零部件,可以說,如果那時候停產,車企可能一輛車都造不出來。

所以全公司上下主要任務就是保生產,我是研發(fā)測試工程師,算是生產的把門關。只有測試合格才能把項目產線批下來生產。

剛封的時候比較混亂,我們睡不踏實,有事得隨時起來。幾百個人就一直睡在機房和辦公室地上,只有睡袋和一條毯子,就這樣睡了快60天。封閉在公司的日子里也沒有“下班”之說。我們每天晚上都要開會,匯報進度,測試工作也經常要忙到深夜3、4點。

公司有食堂,但是洗澡有些困難。最開始大家輪流在值班室和健身房的洗澡間洗澡,但顯然不夠用。后來公司給大家搭了臨時洗澡間,還拉了好幾臺洗衣機,公司甚至開始給我們集體團購衣褲和鞋。因為我們全部帶的是冬天的衣服,我甚至有件厚棉襖。

現(xiàn)在都夏天了,大家都穿起了短袖短褲,我還沒能回家。大家也都很想回家,公司開始允許大家輪換回去,但剛申請,我所在的小區(qū)卻突然“陽了”,要再進入14天的循環(huán)。這也意味著,只有等到上海完全解封的那天,我才能回家和家人團聚。我妻子也一個人在家里封了快兩個月,形勢最嚴峻的時候,我們小區(qū)一度有將近90%的樓棟成為了“陽樓”。這些焦慮、擔憂的日子她都獨自一人默默承受了,她最盼望的事情是我能早日回家和她一起慶祝生日。我也是。

大廠程序員:想去公司上班

我想象中解封后最完美的一天是,早上出門理個發(fā),然后去公司上班。

理發(fā)很好理解,解封后上海最火爆的就是理發(fā)店,這沒人敢質疑吧?全上海的人尤其是男士,都迫切地需要理發(fā)。我的頭發(fā)已經快3個月沒理了,天氣熱了我只能扎起小辮,這形象我都不好意思參加視頻會議。

除了理發(fā)外,我做夢都想去公司上班。我和我老婆租住在一居室里,兩個人都需要辦公,不得已把陽臺也作為一個辦公區(qū),每次開會前我都要緊急把晾曬的衣服收掉,以免內衣內褲入鏡,參會背景太豐富。

從畢業(yè)后,基本上除了周末,我三餐都在公司食堂吃。在家我需要游走在眾多團購群之間、考慮買什么菜,每天吃什么,每餐怎么搭配。這對我一個之前幾乎不做飯的人來說考驗太大了,是一件每天需要煩惱的事情。

我老婆團購了10斤蠶豆,足足一大麻袋,我剝了2個多小時才處理完。我邊剝蠶豆邊心里想著:我這個時薪剝的蠶豆也太貴了,還不如抓緊時間寫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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剝蠶豆

我們程序員這個群體很多人都挺簡單的,晚上加班到10點以后回家,周末出去“搓一頓”或者在家打打游戲。大部分心思和時間都在工作上,生活技能和煙火氣是有些不足的。

我和同事交流過,他們解封后最想做的事也是回公司上班,有幾個年輕的男生合租了三居室。其他兩個人完全不會做飯,一個同事承擔起了做飯大任,每天除了改bug還要負責3個大小伙子的三餐,他都快瘋了。搶個菜、做個飯,每個人的口味和意見都不同。

還有同事一個人住在10平的小房間里,因為平時都在公司吃,回家通常都11點了,也就睡個覺,所以他連鍋都沒有??恐粋€微型電飯煲,吃了兩個月的面條和餃子。

我們公司有好幾個食堂,里面從自選飯菜到各國料理、輕食都有。甚至有零食、下午茶提供,我們的精力只需要投入工作就行了,不用在吃上花任何多余的時間。

而且,居家辦公生活和工作的界限徹底模糊了,我們經常很晚開會,把會議定在9點甚至更晚。不僅是互聯(lián)網(wǎng),我在國企的同學也告訴我,平日里6點必下班的他們,居家辦公后經常晚上很晚開會,甚至五一都沒有休息一直在加班,因為領導對他們說,“反正你們在家里也啥都干不了”。

能回公司上班意味著我們能回歸規(guī)律的生活。不管是965也好,996也好,都意味著我們能回歸曾經習以為常的生活,我想我們需要這種“正常”。

因為疫情同居的情侶:想立即離開彼此

解封后,我最想做的事情是和我對象趕緊“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3月中旬,我男朋天來我小區(qū)給我送菜,那時我們小區(qū)通知的是臨時封閉48小時進行兩輪核酸篩查,誰知道一直封到現(xiàn)在,他就地滯留了60多天。在這期間,我們始終保持著三天一小吵,兩天一大吵的頻率。好幾次都到了踹房間門的地步。

我們在一起一年多了,原本感情挺好的,但整天24小時在一起,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從開始的恩恩愛愛,到后來的“相看兩厭”。疫情封控期間,大家都被關得有些煩躁,不良情緒也多,小的摩擦也被放大。我們的分歧事無巨細、發(fā)生在方方面面。從做飯、洗碗、打掃衛(wèi)生這些具體家務到熬夜、打游戲時間等各種觀念的不同。

我總覺得他不夠關心我,疫情期間我焦慮、失眠,但他都沒有主動關注到。磨合期沒過的人,卻要天天在一個密閉的空間里,有時候吵了架也沒有單獨的空間可以“靜靜”,逃無可逃的感覺。

我們暫時沒想過分手,但是解封后馬上保持物理距離上的分開是我們的“共識”。距離產生美這句話是真的。

不僅是我們,我的朋友中,也有夫妻封閉期間吵得說解封后馬上就去離婚的,他們甚至把結婚證都翻出來了,就差最后一絲理智保持證件完整性了。有意思的是,封閉期間我不止一次聽到小區(qū)里有人在家吵架、大吼、哭鬧聲。這也并不奇怪,足不出戶的情況下,連“離家出走”出去透透氣、消消火都沒有資格。

我朋友中有孩子的家庭就更想立即把“小祖宗”送回學校去,希望學校趕緊開學上課。畢竟每天有限的時間和精力不僅要工作、搶菜、團購、做飯還要陪娃玩,監(jiān)督輔導孩子上網(wǎng)課,一些小孩子精力旺盛在家消耗不完就要不斷搞破壞、尖叫等釋放精力,很多人都被折騰得吃不消。

上海車主:想要趕緊去“為寶馬發(fā)電”

解封后我最想做的事情是沖去3公里以外的倉庫,看看我的“寶馬”。我倒不是擔心它在倉庫里長毛了,而是擔心它沒電了。

開車的人都知道,汽油如果長期靜止不發(fā)動的話,可能個把月發(fā)動機電池電量會逐漸耗光。所以我非常注意,隔段時間都要去發(fā)動一下車,保持電池有電。但是我的另一輛車停在倉庫了,雖然不遠,但是畢竟這段時間連小區(qū)門都出不去。兩個多月了,我估計它是撐不住了。到時候只能想辦法借一個汽車臨時啟動電源,或者找其他車搭線。

純電汽車更加麻煩一點,因為安裝充電樁也需要一定的標準和條件。我同事住的小區(qū)里就沒有充電樁,他平時充電是去附近的充電樁充電。這段時間,他車電量就慢慢消耗殆盡了,也沒法充電,一些電動車品牌本身就有“救援車”,可以申請解封后過來為自己的電車充電救急,但是有些品牌沒有這樣的服務。

快解封了,我注意到小區(qū)里的車主們都逐漸開始“為車發(fā)電了”。我經??吹叫^(qū)路邊兩輛車并排在一起,給其中發(fā)動不了的車接電。有個別車主的車發(fā)動不了還自己開始亂叫了,非常擾民,車主很急的,到處借電。我看剛剛我們小區(qū)群里還有人問小區(qū)里誰家安裝了電車充電樁,能不能借充一下,因為他們公司通知要出去工作了,但是車沒有電。

在垃圾站住了11年的大叔 :想把囤了兩個多月的廢品拉去換錢

可能很多老小區(qū)里都有這樣的垃圾站,一邊房間是放垃圾桶的,另一邊我就和我老婆住著管理垃圾。我們小區(qū)有4個垃圾站,住著3對夫妻。來上海13年,我輾轉了3個小區(qū)的垃圾站,現(xiàn)在在這個小區(qū)工作11年了,負責垃圾分類工作。

除了垃圾分類,我們平時的工作還包括清掃小區(qū)路面和打掃樓道。我們的工資不高,我和我老婆兩個人加起來每個月5000多塊錢,所以平時會靠拾垃圾里的廢品賣錢增加一些收入。

我解封后最想做的事,就是把這兩個多月積攢的廢品趕緊拉出去賣錢。原本我3天就要去賣一次廢品。現(xiàn)在已經60多天沒出去賣過了。房間里已經快堆不下了。你看原本裝滿這一麻袋玻璃瓶能賣5塊錢,但長時間放在外面就會曬黃、曬裂,我只能扔掉了,很心疼。

平時小區(qū)里的老阿姨們收集的紙殼子我給她們按照1塊4毛錢一公斤算錢,我用的是良心秤,俗話說“老不瞞少不欺”嘛。然后再運到廢品回收站去,每公斤能賺1毛或2毛錢。但因為垃圾站的價格總會變化,漲價了可能會遲幾天才告訴我,但是收購價跌了會當次就給我那么算,所以我有時候也會賠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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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好的廢品們

我們附近有一個垃圾收購站,但我常去的那個在松江九亭,那邊收購價格每公斤要高1毛錢左右,一車我能拉200多斤廢品,能掙30多塊錢。從我們這出發(fā)是18公里,我騎著電動三輪車一個小時能到。但我的小三輪是不合規(guī)的,上路被抓到的話要罰款50塊錢,不僅要白跑還要貼錢,所以我通常天不亮就拖著一車廢品出發(fā)了。

解封后我沒想過要出去玩,因為這些垃圾桶規(guī)定要有人看著,衛(wèi)生也需要每天搞。我和老婆每天4點就要起來清掃路面到7點左右,然后開始逐棟掃樓道。疫情前,每天晚上要忙到晚上11點多。一年中是沒有休息日的。

要請假需要自己找人臨時替我們,但不好找。所以我們很少離開小區(qū)。如果家里有急事,比如爸爸媽媽身體不好了,我們就會春節(jié)時回去一星期。有時候兩、三年也不回去一次。兒子女兒的話,一般就在視頻上看嘛。

我還記得,兒子女兒很小的時候來上海玩,我老婆帶他們去看了看外灘,我沒有去。雖然來了十幾年了,我還沒去過上海這些景點。平時除了在小區(qū)門口菜場買菜和賣垃圾幾乎不出去。

解封后我好像也沒什么想出去吃的,我們從沒在外面飯館里吃過飯。有朋友來,我們就去門口菜場挑點菜,買幾瓶酒。平時我在家吃面多,我們河南人喜歡喝面,買面粉也比買掛面要便宜些。

解封的話,我的很多老鄉(xiāng)都準備離開上?;厝チ?。我沒有打算回去。村里給我們分地是按人頭算的,一個頭9分地,我們家6個人不足6畝地。如果回去種地的話,一年最多能賺3萬塊錢。在這里雖然辛苦一點,但是一年能有個5萬多的收入,住在垃圾站里也不用花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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運廢品的小三輪收拾得干干凈凈

我把女兒供上了大學,但現(xiàn)在兒子也20多歲了,也得抓緊找個媳婦。我父母80多歲了,父親身體不好,腦梗每個月都需要吃藥。我每個月給他們打500塊錢。我真的很希望能趕緊解封,讓我把這些廢品賣掉,能給我爸打1000塊錢。

我還喂了兩只貓,一只大的有6年了,小的也有4年。因為老鼠總是把垃圾袋撕咬破,雖然我從來沒見它倆抓過老鼠(笑)。我平時就在垃圾桶里拾點別人扔的魚、肉喂它們,我知道好像現(xiàn)在是不是很多人會買貓糧還是什么的?我從沒給買過。你看我的貓這么多年是不是長得挺好的?活潑健壯,毛色鮮亮。

@安安

我的回答絕對是逛超市。以前我都懶得去線下的超市買東西,但我現(xiàn)在特別渴望被琳瑯滿目的食物包圍的感覺,體會那種物資豐沛任意選購的快感,我覺得那會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幸福體驗!

@diana貓貓

我想回家,今年過年就因為疫情原因沒有回去,真的很長時間沒有回家了。但是等解封后還需要看老家的相關返鄉(xiāng)政策,我覺得也許要上海解封后一段時間才能回去。更遙遠一些的是想去看一場live,最好是是搖滾的?。ú贿^我已經和小伙伴在4月就買好7月份的話劇票了,是《暗戀桃花源》~)

@doris東

最想去徐匯濱江曬太陽,文藝一點的說法是,增加與自然的接觸,獲得一種我在此處活著的真實感??赡苁且驗樵诜饪刂拔易詈笠淮瓮獬鲇瓮?,就在徐匯濱江。我清晰地記得那是在3月8日一個下午,我在徐匯濱江喝咖啡、曬太陽、看江上來往的輪船,然后步行去了附近一家很好吃的法餐吃晚飯,我們吃了牛排、油封鴨和焦糖布丁.....濱江那邊有很多漂亮的餐廳。

@阿呱呱瓜

我想來一場Citywalk,感受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被封了兩個多月,我連自己小區(qū)門口的路都快忘記長什么樣子了,我只能看到大門口對著的這一小段。我也總會回憶起在上海里10年走過的地方,卻因為總是形色匆匆而面目模糊。所以解封后,我想去用腳步丈量上海的大街小巷(騎行也可以),來一場“城市流浪”,記住它們的樣子,記住這座城市原本的面貌。

@薄荷檸檬茶

去梧桐樹下喝咖啡,長樂路酒吧喝一杯。

@陳晰

解封后我最想做的事情是趕緊做業(yè)務吧。我是一家銀行的客戶經理,要做信用卡、存款、保險、基金等等方面的業(yè)務。平日里我們一般都在線下約見客戶,疫情期間線上業(yè)績不太理想,壓力真的很大。

@心心

想辭職旅游,及時行樂。哈哈現(xiàn)實一點的話,我想去看展覽。可能因為我是學設計的,所以喜歡看展,展覽品質高的時期(比如去年下半年),我基本每周末都去看展。最常去當代藝術博物館、浦東美術館,西岸美術館等。去年在浦東美術館里面有四個展,我從早上10點一直看到晚上9點,這是我看的時間最長的一次。因為疫情,上海4月份一些很好的展覽都被迫推遲了。憋死我了!

@滴滴(5歲)

和爸爸一起出去買西瓜!

@木木子

野餐去、露營去。去大片的草地上放風箏、曬太陽。

@可婷

解封后就馬上要中考了,所以啥都不想吃,也不想玩,就想趕緊回校上課。等中考完后出去找小伙伴們玩。

@球球

出去恰麻辣火鍋!見朋友!

@橘子是也

搬家、搬家、搬家,重要的事情說三遍!

@陳總

出去玩 去哪都行(是應玩盡玩嗎?

@豆包才是最愛

堅持外食和外賣過一個月,絕對不自己下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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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動產運營報道部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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