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洪俠| 老館的命運:我不知道如何說服“有關部門”

胡洪俠夜書房2022-05-21 14:18



2022年5月14日我在博雅藝文空間講“博雅的誕生”,互動時間一位看直播的朋友給我提了一個問題,可惜我當時未能及時看到。那個問題是:

有那么多故事的博雅原址拆了,誕生出博雅的深圳展覽館(現(xiàn)在的深圳美術館)原址建筑還在,也有更多的文化故事。聽說深圳美術館新館在建,將在明年九月投入使用,新館建成后原建筑要不要保留下來?其保留的意義是什么?怎樣說服有關部門保留下來?

我現(xiàn)在可以簡單地回答如下:

第一,深圳美術館新館投入使用后,舊館當然應該保留下來。

第二,保留的意義,我想就是人們經(jīng)常引用的那句話吧——“留得住鄉(xiāng)愁”。舊館不僅儲存了、見證了、參與了深圳諸多城市記憶,舊館本身就是記憶,是深圳城市記憶的一部分,是深圳“鄉(xiāng)愁”的一部分。“鄉(xiāng)愁”靠什么留?。抗饪坷收b余光中的詩是不夠的,還要靠把老樹、老街、老建筑保留下來。深圳年輕,本來就沒有多少紀念性建筑。好不容易有水庫邊這座老建筑,雖然它還沒有五十歲,但它曾經(jīng)舉辦過那么多著名展覽,迎送過那么多藝術大師,舉辦過那么轟動的首屆”深圳書市“,為深圳儲存了那么多藝術珍藏,為什么就不能留下來呢?我想不明白。

第三,怎樣說服有關部門保留下來?這我可不知道。其一,我不知道”有關部門“是誰;其二,按常規(guī)思維,“有關部門”都很厲害;其三,很厲害的部門好像都很不容易“說服”??!

寫到這里,我眼前又浮現(xiàn)出一個模模糊糊的畫面。我構想過無數(shù)次了,這個畫面總不能真切。

1977年1月26日,一位北京來的畫家,在深圳水庫邊的展覽館參觀了“廣東省美術作品展覽”后,和陪同他參觀的館長雷子源一起在館前小廣場邊四處觀望邊聊天。他顯然是對眼前這個小小展覽館能吸引這么多人來參觀感到驚奇。他和雷子源身上穿的都是干部服,或藍或灰,毫無特色??墒巧磉吥切﹣韥硗挠^眾,男男女女服裝色彩皆艷麗多彩,波浪發(fā)、披肩發(fā)飄飄揚揚,更有褲腿寬大曳地者,那就是傳說中的喇叭褲了吧。

他問雷子源:“他們都是香港人?“

雷子源點頭。

他沉思著,手指遠方的隱隱青山,問:”那就是香港?”

雷子源又點頭。

他看著眼前的人群,遠處的青山,沉思了一會兒,說:“老雷,你這個館,位置太重要了,我們得好好利用。

他讓同伴替他拿出速寫版,說,”咱們?nèi)ツ沁吙纯??!?/p>

廣場前面是自水庫延伸出來的一條河溝,河對面有座小山。他從水閘廊橋繞到那座小山的山頂,回望深圳展覽館。這個館實在太小了,主樓副樓都不高,兩三層高而已;樣式也極普通,是到處可以見到的”標準風格”。盡管如此,北京畫家還是覺得這棟建筑太重要了。他開始為深圳展覽館畫速寫,近處的綠樹綠水,遠處的墨綠山丘,展覽館方正規(guī)矩的墻壁門窗,館前熙來攘往的紅男綠女,館頂八面風中飄飄的紅旗,依次通過他的畫筆,流淌進畫面。畫完后照例簽上時間地點。他寫的是:

一九七七年一月廿六日畫深圳展覽館邵宇速寫

是的,這位北京來的畫家正是邵宇。他當時是中國美術家協(xié)會書記處書記,人民美術出版社社長、總編輯。他本是到廣州出差,廣東美協(xié)主席黃新波給他推薦正在深圳舉辦的“廣東省美術作品展覽”,他于是來到了深圳。


他的這次來訪,徹底改變了當時叫做“寶安縣社會主義教育展覽館”的這棟建筑的命運。此后二三十年間,“深圳展覽館”、“深圳美術館”的名號,在中國美術界、美術館界和深港文化界、旅游界變得異常響亮。

文/胡洪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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