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博時空/文 文博時空 作者 王子恒

作為六畜之首，馬在我國歷史中發(fā)揮了重要的作用。為了更好地利用畜力，古人將野馬馴化為家馬，民間和皇室皆有養(yǎng)馬的傳統(tǒng)。由于其重要的軍事作用和品種的珍稀程度，皇家貴族多遣專人負責，將其進行圈養(yǎng)，讓馬兒參與田獵放牧、交通運輸和軍事戰(zhàn)爭，還衍生出多種馬兒參與的娛樂活動。

我國古代對于馬的馴化始于 3700 百年前，古人養(yǎng)馬主要有兩種方式，游牧民族的放養(yǎng)和中原地區(qū)的圈養(yǎng)，中原地區(qū)養(yǎng)馬業(yè)始于商周、盛于唐朝。如何挑選、喂養(yǎng)、馴化馬匹？古人在經(jīng)驗中掌握養(yǎng)馬的知識，逐漸形成了成熟的養(yǎng)馬體系。

01

牧馬養(yǎng)習

馬是草食性動物，唐代大面積進行飼料作物種植，為養(yǎng)馬業(yè)開辟了充足的飼料來源，主要有首稽、筒麥、菱、粟、豆等，根據(jù)季節(jié)不同進行飼喂。培育馬兒還需要廣闊的活動空間和新鮮肥美的水草，因此唐朝專門為之開辟廣闊的皇家牧場，牧者會將馬兒帶到廣闊的草原上放牧。故宮博物院中珍藏了一幅宋朝畫家李公麟臨摹唐朝畫家韋偃的作品，為我們展現(xiàn)了唐朝時期浩浩蕩蕩的放牧活動。

臨韋偃牧放圖（局部）

皇家牧場多設在城郊水草豐美之處，有山有水、有草有樹。在李公麟的畫作中，既有高低不平的土坡，也有廣闊的平原，其中還穿插著涓涓的溪流，畫中細致描繪了 1286 匹馬和 143 個人，百十名牧者驅(qū)趕著一千二百多匹馬蜂擁而來，場面十分壯觀，馬嘶人叫，熱鬧異常。

負責放牧的官員

負責放牧的圉官和朝臣，身著官服官帽，有人衣冠肅整，有人挽袖敞懷，有人騎于馬上、策馬而來，有人徒步馬下、手執(zhí)馬鞭，將馬匹趕入牧場。

到河中飲水的馬兒

休憩的馬兒

到達目的地后，馬群逐漸散開成組各自活動，有的低頭覓食，有的追趕嬉鬧，有的奔跑，有的就地翻滾，還有幾匹馬走向遠處的小河去飲水，先出廄的馬群疲倦時怡然自得地駐足或斜臥在地上。

休憩的官員

不僅是疲累的馬兒開始休憩，一些放牧的官員也在樹蔭之下席地而坐、閉目小憩，或是脫下官帽臥于草地之上，或是抬頭仰望，好似陷于思考，愜意的人們足以看出盛唐的自由和開放。

最初馴養(yǎng)馬的主要目的是為人類提供役力及作戰(zhàn)的武器，馬在中國古代戰(zhàn)爭中具有重要的戰(zhàn)略地位。在戰(zhàn)亂頻繁的古代，擁有強大的騎兵意味著擁有軍事霸權，因此大國多設立專門的機構和制度培育馬匹，其軍事實力常常以馬的多寡為標準。

秦銅車馬 1 號車 秦始皇帝陵博物院藏

商湯滅夏“良車七十乘”，商朝時古人就意識到了騎兵的重要性，設“牧師”和“牧王”管理馬匹，并由“多馬”（養(yǎng)馬奴隸）和“芻”（打草奴隸）來專門飼養(yǎng)，這是馬政制度的萌芽。周朝始設馬政制度，《周禮·夏官·司馬》中記有瘦人、趣馬、巫馬、庚人、牧師、困師、馬質(zhì)等職官，并將馬分為種馬、戎馬、齊馬（癸祀）、道馬（驛傳）、田馬、駑馬（雜役）六種。到了秦朝，養(yǎng)馬業(yè)開始受到法律保護，《鹽鐵論·刑法》記載“盜馬者死”，并在邊郡建設官營、在內(nèi)地建設官馬廄作為養(yǎng)馬基地。漢朝頒布“民間養(yǎng)馬可以免除勞役”的法令，鼓勵民間養(yǎng)馬、禁馬外流，牧師苑、皇家苑廄及各級地方政府官廄肥馬充斥，形成了“眾庶街巷有馬，阡陌之間成群”的景象。

“秦漢以來，唐馬最盛”，唐代官馬曾達 70 萬匹。朝廷在太仆寺下設四署，專人專職理馬。宮馬養(yǎng)于牧監(jiān)，約有 60 余處，各監(jiān)又分上、中、下三監(jiān)，分別蓄畜 5000 匹、3000 匹及 1000 匹以上。其中各監(jiān)又分為左、右二監(jiān)，左優(yōu)右劣，登記在編以為選種依據(jù)。又設衛(wèi)府寺管理軍馬，車駕部管理驛馬及官民馬生薄籍。完備的馬政制度從明朝開始，明朝設南、北二太仆寺分理南、北方馬政，又在各行省設太仆寺，立《大明律·廄牧律》懲治私自宰馬者。

馬的各類品種有著特性上的不同，負責牧馬的官員會通過品相判斷馬匹的好壞。相馬名家如造父、伯樂的出現(xiàn)以及長沙馬王堆墓《相馬經(jīng)》的出土都表明了相馬技術的理論化程度。“相馬”顧名思義就是看馬，首先觀察馬的頭部，頭部是馬的品種、品質(zhì)、體能、齒口最明顯的外部表現(xiàn)，所謂的赤兔馬的“兔”就是指馬的頭形。依據(jù)馬的頭部形狀，古人形象地將馬分為直頭、兔頭、凹頭、楔頭、半兔頭等幾種。

雙騎圖 唐 韋偃 臺北故宮博物院藏

在唐朝發(fā)生了一次重要的馬匹改良，朝廷通過茶馬互市、收納貢馬等途徑，引入西北二十多個國外名馬種，設種馬場，育成“唐馬”，此馬高大、優(yōu)美、有力，為重型騎兵馬，適合穿盔甲土兵騎乘。

02

馭馬之術

馬兒聰慧有靈性，古人最早的馴化方式是通過養(yǎng)育幼馬，培養(yǎng)與人類的感情。敦煌文書中古藏文《馴馬經(jīng)》中曾記載了古代吐蕃人的獨到馴馬手段和豐富經(jīng)驗，包括根據(jù)馬體質(zhì)強弱合理規(guī)劃運動量、循序漸進的間歇和重復訓練、針對其膽量的訓練等，足以看出當時吐蕃人已經(jīng)總結出馬匹科學的馴養(yǎng)方法。其中不可缺少的是馴馬所用的工具，一套完備的馬具，會幫助人們更好地控制馬匹。

馬具主要有轡頭（包括絡頭、銜、鑣和韁繩）、鞍具（包括鞍、韉和障泥）、鐙、胸帶和鞧帶等用具。轡頭是用于馬頭部位的構件組合，銜與鑣是馬具中用以控制馬首的關鍵構件，加上絡頭與韁繩，四者配合使用能夠最大限度發(fā)揮馭馬的作用。

唐 馬鞍前橋金飾件 青海省博物館藏

鞍具是置于馬背上方便騎馬者乘坐的器具，多是木質(zhì)，外包皮革，兩頭高，中間低。韉是墊在馬背上襯托馬鞍的墊子，障泥則是垂于馬腹兩側，用于遮擋塵土的部分，鞍具的存在大大提升了人在馬上的舒適度。鐙是掛于馬鞍兩旁供騎馬人蹬腳的腳踏，最初使用只有單側，便于人們借力上馬，后逐漸發(fā)展為雙鐙，增加了人們在馬上的穩(wěn)定性。胸帶和鞧帶的主要作用是將鞍具穩(wěn)固在馬體合適的部位上，免得前斜或后滑。

西漢 錯金神獸紋銅當盧 ?；韬顕z址博物館藏

西漢 羱羊紋銀馬珂 ?；韬畈┪镳^藏

出土于劉賀墓車馬坑，為縫綴在馬鞍后鞦帶上的裝飾物，制作極其精湛。

除了上述器具之外，人們還喜歡為自己的愛馬增添裝飾物，如系于馬頭顱正當中的當盧和一些其他的“小掛件”。

除去交通和戰(zhàn)爭，古人還將馬匹馴化的成果轉(zhuǎn)化為表演觀賞，發(fā)明出了多種多樣的馬術活動。元代畫家陳及之的《便橋會盟圖》展現(xiàn)了初唐秦王李世民在便橋與突厥結盟的故事，其中就描繪了以黨項人為主的各類馬上運動。

元，陳及之《便橋會盟圖》（局部）

此卷畫“便橋會盟”故事，全圖共繪 246 人，180 匹馬和 4 頭駱駝，堪稱是元代繪人馬最多、物景最宏大的歷史畫。全卷可分為三大部分，第一段，繪以黨項人為主的各類馬上運動和馬戲表演，第二段，繪游牧之騎，以此過渡到第三段，繪便橋會盟故事，畫突厥首領頡利在便橋橋頭向秦王李世民求和的情景。

《便橋會盟圖》中的馬上表演

畫中展現(xiàn)了騎手們一場熱鬧的馬上表演。一隊騎兵手握長旗疾馳而來，另一隊手執(zhí)長鞭的騎手馭馬呈旋渦狀，更有一隊騎兵或直立、或倒立、或躺倒于馬上，甚至兩個立于一馬之上，做出各種不同動作。馬技表演主要盛行于北宋都城汴京，表演者主要是軍隊中專門習演百戲的軍人，又稱“諸軍百戲”，明代劉侗的《帝京景物略》中就記錄當時的馬技有二十四種之多，包括人馬并馳、鐙里藏身、馬尾馳贅等。

《便橋會盟圖》中的馬球比賽

“連翩擊鞠壤，巧捷惟萬端”，這是形容人們打馬球的情形。畫面中四人手執(zhí)球棍，搶奪馬球，可見比賽之激烈。馬球也叫“擊鞠”，和蹴鞠頗為相似，既是一場與馬相關的表演節(jié)目，更是一項競技類的體育活動，發(fā)明于漢代，興盛于唐宋。打馬球是唐代皇室一項很熱門的運動，在貴族中廣泛流傳，不少皇室成員都是馬球運動的愛好者，甚至在宮廷外，軍中、婦女乃至文士間也廣泛流行。馬球運動對騎術有著相當高的要求，參賽者必須有著十分嫻熟的騎馬技術，而且密切配合，才能夠取勝。因此，馬球運動不單是一種球類運動，更是考驗騎手技術的一種騎術比賽。

參考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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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 | 王子恒

排版 | 小謝

設計 | 尹莉莎